隨著科學的發展，科技公司能夠用軟件生成真正有競爭力的藝術品么？深夢已經開始這么干了。

2月的最后一個周末，谷歌搜索與灰區藝術基金會（Gray Area Foundation，一家位于舊金山的非營利性基金會，關注藝術與科技的合作）聯合舉辦了一場藝術展。這場藝術展在舊金山的一家電影院中舉行，名為《深夢：神經網絡的藝術（Deep Dream： the art of neural networks）》。值得一提的是，所有在這場展覽中展出的藝術品都是由人工智能生成的，這也讓人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隨著科學的發展，科技公司能夠用軟件生成真正有競爭力的藝術品么？

藝術家布萊斯·阿奎拉·阿卡斯（Blaise Ag?era y Arcas）是谷歌的機器—智能領域的專家，同時是這次展覽的開場致辭人。他在展會開幕詞以及展覽的說明文字中，將程序算法在圖片中的應用與光學儀器在文藝復興藝術家的創作中的作用進行了類比，他認為，雖然保守人士不能夠接受工具在藝術創作中的應用，但它確實已經成為了藝術史的一部分。

“面對藝術領域新科技的發展，一開始可能會產生適度的憤慨，但不久之后，我們很容易就會轉變對藝術的評判標準。”阿卡斯說道：“它會顛覆我們對于‘好的藝術品’、對于技巧和創造力、對于自然和人工的定義，讓我們思考什么才是我們作為獨一無二的人類所特有的。”

固守傳統的標桿是不可能的。阿卡斯認為：“我們相信，機器智能（machine intelligence）是一項將會深刻地影響藝術發展的變革。”

阿卡斯向聽眾們展示的就是一個擁有機器智能的圖像操作軟件：深夢（Deep Dream）。這個程序由谷歌蘇黎世分部于2014年開發并于去年夏天發布。它應用了模擬人類大腦和神經系統設計的人工神經網絡，能夠學會辨別畫面中的圖形。它源自于一項對于視覺分類任務的研究計劃。工程師們很好奇，如果他們設計出一種程序，不光能分辨出諸如面孔和號碼牌這種圖像中客觀存在的東西，還能強化和表達出并不真正存在的東西，會怎樣呢？

“如果畫面中的云的形狀像鳥的話，”他們表示說，“程序網絡就會讓這個細節看起來更像一只鳥。這樣一來，程序識別圖中鳥的形狀的能力將會增強，最終，這會讓一只細節高度豐富的鳥出現在圖像中，就像是憑空產生的一樣。”

一般來說，深夢最終呈現出的組合圖像里充斥著動物的臉，復雜糾纏的塔樓或是漩渦，這些畫面非常絢麗獨特。一些對技術感興趣的藝術家們早早準備好投身其中，而隨著深夢源代碼的放出，很多人便開始著手創作自己的“深夢作品”，其中一些更是在此次展覽中展出。

不幸——或者說萬幸的是，在數以百萬計的深夢作品中，大部分的成果并不十分出色，藝術家們最終還是得選擇用傳統技法進行創作。但是仍然有一些作品值得注意，土耳其裔藝術家米莫·阿克登（Memo Akten））使用谷歌地圖圖片創作的作品就令人印象深刻。然而，更多的作品就好像是大學生嗑藥之后的幻覺，要么就像是特倫斯·麥肯納（一位自稱是哲學家的美國名人，他的名字常常與致幻劑聯系在一起）的作品封面。

不過，在藝術家看來，深夢的意義并非是它所呈現的畫面。“對我而言，深夢從來都不關乎審美。”將要修讀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博士學位的米莫·阿克登如是說。令他感興趣的是，機器學習過程中試圖對人類視覺能力進行模仿和互動。

阿克登表示：“一般來說，人們總會用云上的鳥或者類似的比喻來形容深夢制造出來的作品，但是，它實際上做的其實只是在制造一些圖像噪聲。在觀看圖像的過程中，我們的大腦反而要去尋求意義。比方說，它在圖像中的云上呈現出了一只麻雀的腦袋，我們的大腦就會自動尋找出這只麻雀的其余部分。僅從視覺處理的層面上來看，我們的大腦與深夢做的其實是同樣的事情。就概念而言，我很喜歡深夢，因為它就好像是我們大腦的一個鏡像。”

藝術界的人都同意這個觀點。“真正讓深夢與眾不同的是機器學習生成圖像的技術，而不是圖像本身。”迪倫·克爾（Dylan Kerr）這樣說。他是一個紐約的作家兼策展人，對計算機生成的藝術有強烈的興趣。

“它或多或少地演示了一種新的技術可以做出怎樣的成果來。但我對我而言，會讓我更感興趣的是使用這些技術來制作一些可以講故事，或者別的什么會具有值得長久關注討論的意義的藝術作品。”克爾解釋說，“不過觀賞者們必須自己決定這些通過深夢生成的圖像處于什么地位，它們馬上就會進入市場，拍賣會顯示投資人已經在決定對它們進行估值了。”

事實上，目前對深夢作品的拍賣已經為灰區藝術中心籌得了97600美元的款項，阿克登的作品以8000美元的售價被一家小型畫廊購得，而這也是本次拍賣價值最高的展品。可以對比一下，谷歌的母公司Alphabet目前的市值大約是5500億美元。

那么為什么科技公司都執著于深夢？是因為他們真的想和谷歌進一步地探索藝術發展么？大概如此。是因為深夢在這家公司中的地位很重要嗎？當然算不上特別重要。還是因為深夢能夠服務于其他項目的發展？或許是的。

“我認為，這與其說這是一次展覽，不如說是一個驚人的招聘活動。”阿克登說。“谷歌想要與創意社區的黑客和開發者們進行合作。那些人不一定要為大公司工作，但他們有著一大把的點子，進行著有趣的工作。也許當時機成熟的時候，它們會被招募進谷歌。”

Alphabet現在對一切都有興趣，從公共交通到醫療保健，從空間旅行到電子游戲。就好像深夢在圖像中標記出麻雀的腦袋時所作的那樣，這家巨無霸公司最終的成果可能會比我們任何人想象得還要驚人。（翻譯：劉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