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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村最后的幾戶人家
有的在等待這一季的玉米成熟,收獲后即搬遷至新居,有的則將未來的新生活系于村里的老房子……
某色雄體一家在山頂的合影。
有些路段的鋼梯坡度超過了70度。
懸崖頂上吃高粱稈的孩子。
留守崖頂的農民利用自家土坯房開起了小賣部和民宿。
某色雄體家用水泥硬化過的客廳地板。
“就要下雨了。”某色雄體望著門口遮住山尖的云,淡淡地說,“下雨的話今天就沒辦法下山了,鋼梯太滑,不安全。”
8月24日清晨,伴著陣陣雞鳴,越聚越濃的霧氣很快把海拔1400多米的阿土列爾村包裹起來,對面的山頭和峽谷也迅速淹沒在濃云之中,目之所及只剩白茫茫一片。
阿土列爾村,就是聞名全國的大涼山“懸崖村”,這里峰插云天,曾一度與世隔絕。
崖頂上的村民最擅長做未雨綢繆的事,某色雄體和母親巴耕阿里從床底拿出折疊塑料布,沿木梯爬上房頂,把屋頂的幾筐苞米蓋了個嚴嚴實實,動作很是麻利。
7點,流動的云海再也托不住沉重的水汽,“嘩——”密集的雨點傾灑下來,原本坐在院子里的游客,和記者一起擠進了某色雄體家的客廳。
這是某色雄體家最大的一間土坯房——面積20多平方米,四面墻壁早已被煙熏得烏黑;其中三堵墻邊各擺了一張單人床,另一面墻的兩個墻角分別是一口灶臺和一臺老式的凸屏電視機;房屋正中的水泥地上,是一坑彝族風格的圓形塘火,供雨雪天燒柴取暖之用,也是彝族農家日常活動的“中心地帶”。
今年5月12日,當地政府組織懸崖村進行了整體搬遷,全村70多戶搬到距離懸崖64公里外的昭覺縣城,那里有統一規劃的新房和功能齊全的社區。
某色雄體一家也在縣城分到了新房子,但是他并不急著搬到縣城的新家,而是選擇暫時留守懸崖村。
某色家族生活了200年的崖頂,如今只剩下五六戶村民,每戶留守的理由不一——有的在等待這一季的玉米成熟,收獲后即搬遷至新居,有的則將未來的新生活系于村里的老房子……
水泥筑的房子
8月的川南,雨水不斷;位于懸崖頂上的村子,天氣則更為善變。
這次的雨下得不小,雨滴拍得屋頂黑瓦噼啪作響。很快,游客發現這房子漏雨,漏得嚴重的地方,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掉在屋里,濺開一地。
某色雄體拿出家中所有能夠盛水的盆和桶,擺在漏雨明顯的地方。成串的雨水尚且能接,瓦縫里濺進來的小水滴可就沒辦法接了,盡管地上接了大大小小六七只盆,但沒多久,屋里的水泥地就濕了一大半。游客和記者只得不停挪動屁股下的板凳,擠到漏雨沒那么嚴重的地方。
“砰!”一聲炸響嚇了眾人一跳,墻角掛著的燈泡突然炸了,玻璃碎片濺落到灶臺上。瞬間,本就陰暗的屋里變得更黑了,只有房門對著的地方還有光亮。
“下雨了,電壓不穩,燈泡就碎掉了。”某色雄體的父親某色達體打開一盞裝電池的無線小臺燈,照亮了客廳里一個小小的方桌,“遇到這種天氣,村里就會斷電,不然雷電容易把電線劈壞。”他介紹道。
果然,村里停電了,那盞昏暗的無線臺燈只能支撐5個小時,但窗外的雨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給手機省點兒電!今天下雨沒辦法下山,村里能不能來電還不好說。”游客們開始互相提醒起來,此時的手機電量顯得無比寶貴。為了省電,有的人關了機,有的人則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一般來說,游客們爬上懸崖村需要五六個小時,加上沿途休息、吃干糧的時間,登頂時已接近傍晚。多數人會選擇在山頂過夜,然后第二天下山。
這批游客已經在懸崖上待了一天一夜,人人都急著下山。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焦慮的情緒開始在游客中蔓延,一些性子急的人抱怨起房子的條件差。
“將就一下吧,這已經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某色達體看出大家有了情緒,便安撫說,“別人家屋里的地面大多是用土坯鋪的,一遇大雨,地板上都是稀泥,只有我家屋里是用水泥硬化的。”
1995年,某色雄體出生在懸崖之上,是家中的長子。在他的記憶里,村里就沒有不漏雨的房子。
蓋房,是農民一生中的大事,對山溝里的農民來說更顯得重要——攢錢,蓋房子;再攢錢,再蓋房子。一輩子能蓋上一套像樣的房子,這一生就算沒白過。
十幾年前,父親某色達體決定,要蓋一座村里最結實的房子。
要想房子結實,就要用到水泥,但懸崖頂上,路都沒有,哪來的水泥?懸崖村上下落差近千米,在那個年代,連通村子和外界聯系的,只有一條順崖而下的木頭藤梯。藤梯又窄又陡,牛、馬是絕對上不來的,指望用牲口運物資是行不通的。山上的一切物資,大到電視、電扇,小到一針一線,幾乎都要靠人的雙肩背上來。
生在大涼山,長在懸崖村,某色達體早已見慣了艱辛,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從山下背水泥上山!就這樣,某色達體成了全村第一個背水泥上懸崖蓋房的莊稼主。當時,兒子某色雄體剛剛長成小伙子,便開始和父母、姐姐一起蓋房子。
家里的女人為蓋房立下了汗馬功勞。一袋水泥重達50斤,母親巴耕阿里的體重只有90斤,瘦弱的她卻帶著兩個女兒共同扛起了背水泥的重任。
一個籮筐,三個女人。母親從山腳背上一袋水泥,第一個爬藤梯,母親爬累了就把籮筐交給大女兒,大女兒爬累了再把籮筐交給二女兒,如此循環,三個女人背一筐水泥爬上山頂要花五六個小時。
同時,父親某色達體和兒子某色雄體兩人輪流背一筐,男人腳力要快些,但一趟也要花4個多小時。
“我們兩口子加上3個孩子,5個人背了整整90天,才把蓋房需要的水泥背夠了。”母親巴耕阿里介紹,雖然新房的墻體也是用土坯壘起來的,但是墻體的地基和承重的門框都用到了水泥,比村里傳統的泥巴房子結實多了。
“家里還修了全村唯一一個20多平方米的水泥月臺。”談到此處,某色達體驕傲地笑了,他在村里率先實現了關于房子的夢想。
藤條編的云梯
藤條木梯,在這里的絕壁上懸掛了百年,有的藤梯甚至和地面垂直。在當地,“失足墜崖”早已不是什么新聞。
2016年,一張孩子們沿著懸崖藤梯攀爬的照片在網上火了,“懸崖村”從此被外界熟知。2017年,政府投資300多萬元為懸崖村架起了鋼梯,藤梯從此成為歷史。
在爬慣了懸崖的村民看來,鋼梯猶如絕壁上的一條“坦途”,大大便利了通行——村民上山所耗時間已經從原來的四五個小時縮短為兩三個小時。村民給鋼梯取了一個新名字——天梯。
事實上,懸崖村依然沒有真正的路,嵌入懸崖的鋼管“天梯”依然不好走——2556級鋼梯中,有不少路段的坡度超過了70度,這種陡坡足以讓人目眩,必須手腳并用才能爬上去。
某色雄體作為向導,常沿著鋼梯一路小跑上山下山,步態十分輕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腳下這“飛檐走壁”的功夫,飽含了多少辛酸和遺憾。
作為一名“95后”的年輕人,某色雄體只讀到小學二年級便輟學了,原因就是“路太難走”。每天,某色雄體要翻過大山去鄉里上學,天不亮就要出發。當時,由于他年齡小,藤條還抓不穩,父親某色達體就要打著手電筒給他照路,沿途護送3個多小時。上學之路異常艱難,索性就不再上了。
“不上學遺憾嗎?”記者拋出一個問題。
“遺憾又能怎么辦,當時沒有路嘛,村里好幾個像我這么大的年輕人都不識字。”某色雄體微笑著說。
陡峭的懸崖,拖慢了村里所有孩子的成長進度。崖頂的父母不放心讓10歲以下的孩子單獨去爬懸崖,因此村里的孩子很晚才上學,通常要到11歲才上一年級。拉作是某色雄體的妹妹,今年17歲。在這個年齡段,城里的孩子已經讀到高二甚至高三,然而拉作才剛剛讀完初一。
某色雄體輟學后,每天在山坡上放羊。到了秋天,他就幫著父親把采摘的青花椒和山核桃背下山去賣。很快,10歲出頭的某色雄體就體會到身為懸崖村村民的無奈。
“家在山下的村民,他的一筐青花椒能賣100元,而我的一筐青花椒最高只能賣到90元。”某色雄體回憶,收花椒的販子知道自己是從懸崖村上翻山下來的,當天不可能再背著滿筐花椒上山了,因此會故意壓低收購價格,甚至撂下一句話——“你今天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沒有路”就像多米諾骨牌,給某色雄體的命運帶來了連鎖反應:因為沒有路,所以輟學;因為輟學,所以不會講普通話;因為不會講普通話,所以進城不好找工作;因為找不到工作,所以只能回山頂種玉米和土豆;因為只能種玉米和土豆,所以一家人只能在貧困中掙扎……
有時,“沒有路”降到個別村民頭上便成了災難。懸崖上是沒有醫生的,因此對老人而言,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生病——小病還好說,拖一拖也不會要命;可一旦生了大病、急病,就要由村里的小伙子們輪流背著下山,但是從山頂下來再送到鄉里的醫院,一路要折騰幾個小時,有的老人因此便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機,飲憾離世。
最讓某色雄體難過的,是在他17歲那年,村上有一名孕婦因為難產要去醫院,他和幾個小伙子背著孕婦下山,走到一半的時候,斜躺在大籮筐里的孕婦就逐漸不吭聲了,幾個小伙子加快步伐,一路往醫院狂奔,但還是晚了一步。最后,大伙兒只能把孕婦冰冷的尸體背回山頂埋了。
路,是山村的一把鑰匙,沒有這把鑰匙,很多門都打不開。
彩禮中的愛情
懸崖村的腳下是一條湍急的大河,這條河有一個美麗的名字——美姑河。“美姑兩岸出美女”,是當地人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千百年來,赤紅色的美姑河水沖刷著大峽谷,向著東方奔流不息,無數彝族兒女曾在兩岸對唱情歌。然而,大山里的愛情,有時并不像彝族情歌中描述的那般美麗動人。
俄木以伍嫁到懸崖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丈夫,是父母和舅舅完全包辦了她的婚姻。當丈夫家迎親的隊伍把她從十幾公里外的雷波縣背上阿土列爾崖頂的時候,她還不滿19歲。
今年,俄木以伍26歲,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盡管膚色曬得比較黑,但從她臉上依然能看出少女的影子。
小時候,俄木以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嫁到懸崖村。“阿土列爾村在我們這一帶是出了名的窮山村。”雖然過去了多年,俄木以伍談及父母包辦的婚姻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
來到懸崖村的第一天,俄木以伍就想悔婚,雖然自己也是在大山里長大,但是沿著陡峭藤梯一路上山的場景還是讓她“非常后怕”。
“那天晚上我沒睡著,就想下山,我們這邊是允許女方悔婚的。”俄木以伍回想起結婚當天的糾結,“按照彝族的風俗,女方悔婚是要雙倍返還彩禮的。”
雖是強扭的瓜,但俄木以伍還是幸運的。結婚以后,丈夫對她很好,從來不讓她干力氣活,甚至沒大嗓門和她說過話。在俄木以伍眼里,丈夫聰明、勤快,他看到這幾年村里的游客越來越多,就利用村口的老房子開起了小賣部,每天早晨六七點下山采購礦泉水、方便面和零食,然后一步一步背上山頂。
“丈夫挺不容易的,山上客人多的時候,他一天要下山背兩趟,衣服上全是汗,都能擰出水來。”談及丈夫,俄木以伍語氣中充滿心疼,“搬到縣城以后,就不讓他再干這種苦力了。”
現在,俄木以伍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丈夫背上來的貨物擺到屋里的鐵架子上,然后等著路過村口的游客進來消費。
小賣部門外的山坡上,就是丈夫種的4畝玉米,葉子已經開始泛黃了。“等玉米收完,圈里的豬賣掉以后,我們就離開這里,搬到縣城的新家去住了。”俄木以伍計劃和丈夫再留守一兩個月,“鄰居們基本都搬下去了,沒剩幾家了。”
“對我來說,下山后的生活變化不大,兩個孩子還小,我得留在家帶孩子;只是不知道丈夫到縣城后去哪里上班,工資是高還是低。”談到搬家后的生活,俄木以伍既有些擔心,又充滿向往,“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有空了一起逛逛街,我感覺還是挺幸福的。”
同樣是彝族姑娘,相比俄木以伍,白依作的婚姻從一開始便讓她很滿意。
2014年,白依作在親人的牽線下認識了后來的丈夫——某色雄體。幾次接觸后,她對眼前這個小伙子頗有好感——他雖然讀書不多,但勤奮好學,利用修電站的機會向幾個漢族工友學會了說漢語;做人大氣,每次來自己家總是提著大包小包一堆禮物;干活實在,忙前忙后不惜力氣。幾個月后,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彩禮是考驗大山愛情的最難一關。大涼山里,越是窮的山村,小伙子娶媳婦的彩禮錢就越高,特別是在懸崖村,男方往往要傾盡整個家族之力來湊彩禮。
“她(白依作)心疼我,不愿意讓我家出那么多彩禮錢。”某色雄體念著妻子的好,“當時她跟父母爭取,把彩禮錢降了下來。”
妹妹拉作很喜歡嫂子,她總是感慨白依作的賢惠,“嫂子在山腳下擺攤賣炸洋芋,平時住在山下的土房子里,每到農忙時候,就收起炸貨攤,爬到懸崖上幫著爸媽種地、除草、收玉米。爸媽和哥哥都勸她不要來,她總是不聽,就算手磨破了、腳走腫了也要堅持來。”
最后的懸崖村人
晚上看星空,伴著蛙聲與蟲鳴入睡;早晨等日出,看陽光漸漸把綠色的山坡染成金黃色;白天置身云海,近觀流云從高聳的山頂瀉下。這種城里人向往的山居生活,在懸崖村村民看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至今留守在山頂上的幾戶人家,多數和某色雄體家一樣,利用家里的土坯房做起了懸崖民宿,每家都在院子外墻上用紅紅綠綠的油漆歪歪扭扭地寫著“小賣部”“住宿”等字樣。
彝族人的宗族觀念和互幫互助意識很強,如果客人來得多,自己一家接待不過來,主人會立刻把鄰居叫來,帶上其余游客去別人家住。
在收費定價上,幾家人也達成了一致,崖頂的一切物資和服務都是明碼標價。考慮到村民攀爬懸崖進貨所冒的危險和付出的艱辛,游客們紛紛表示村里的價格“真的很良心”,不算貴。
8月24日12點,懸崖村的雨已經整整下了一上午,山頂的氣溫降到了10℃左右。某色達體在客廳中央的火塘上點起了炭火,燃燒的干柴嗶嗶剝剝作響,跳動的火苗把客人們的臉映得通紅。客人們圍坐在火塘邊,聊起了彼此的工作和生活。
巴耕阿里擔心客人會餓,拿出一大塊已經做好的玉米粑粑,放在炭火旁熥烤。客人們把烤得酥脆的玉米粑粑掰開,撣去表面的炭灰后,輪流傳遞、分而食之,不時有客人發出“越嚼越香”的感嘆。
某色雄體2017年開始在村里做向導,見過很多來自港澳臺地區和國外的游客;他接待過人數最多的一個旅游團有50人,都是被父母送上山的青少年。在某色雄體眼里,這些城里孩子名為“素質拓展”,其實就是“家長想讓他們體驗一下山上的苦日子”。
“并不是每天都會有客人到村里來。”某色雄體說,因為鋼梯難爬,有相當一部分游客爬不到山頂就放棄了;還有每逢雨雪天氣,特別是遇到泥石流或塌方封路,一連幾天都不會有客人上山,“一天一分錢收不到也是常有的事情。”
盡管旅游收入還不穩定,但村里畢竟端上了旅游的飯碗。父親某色達體扮演著民宿老板的角色,負責收錢管賬。
某色雄體認為,父母留在懸崖上也許是更好的選擇,“他們都五六十歲了,這么大年紀在縣城里是找不到工作的;在這里接待客人還能有收入。”某色雄體掰著手指數了一下,如果父母搬下山的話,自己和妻子兩人就要供養起全家老小8口人,這個負擔還是很重的。
懸崖村吃上“旅游飯”后,還帶火了一位“網紅”青年——26歲的“懸崖飛人”某色拉博。拉博之所以被稱為“懸崖飛人”,是因為他保持著全村上下懸崖的最快紀錄。
2017年,在外打工的某色拉博回到家鄉,每天扛著鋼管往山上運,參與懸崖鋼梯的修建,其中一段鋼梯觀景臺就被命名為“拉博站”。
此后,拉博就留在懸崖村,利用手機做起了直播。他把鏡頭對準了懸崖村的百姓——10歲的男孩扶著鋼梯背著年幼的妹妹去上學;50多歲的阿姨背著一米多高的竹簍滿載上山;70歲的爺爺坐在懸崖頂上吹彝族嗩吶……很快,拉博收獲了十多萬粉絲,有不少游客是在看過拉博的視頻后才來到懸崖村的。
今年,一家旅游公司來到山下,拉博成為了旅游公司的正式員工。“我喜歡從事旅游工作。”拉博認為,這是加速家鄉發展的新契機。
8月24日下午3點,山雨雖然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但已經比上午小多了。拉博背上一個裝滿青花椒的編織袋,準備下山了。這個季節,山上新鮮的青花椒味道最是濃郁。最近每次回崖頂時,拉博總會背上一包自家種的青花椒,帶給山下的同事們嘗嘗鮮。
同樣冒雨下山的,還有某色雄體的小妹拉作。拉作要趕到縣城去收拾新房子,為8月底的開學做準備。“今天要給新家的床上鋪上新的被褥。”拉作介紹,再過幾天,她就是縣城初中的一名走讀生了。
“開學后,我就可以和好朋友每天一起上下學了,再也不用住校了!”拉作很喜歡縣城的新家,“新家”意味著她有了自己獨立的臥室,意味著走路十幾分鐘就可以到學校,還意味著放學后隨時可以鉆進“兩元店”挑選心愛的發卡。
拉作聽爸爸和哥哥講過,崖頂的土房子可能會被拆掉,統一蓋成旅店。對此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發展旅游和留下老房子是可以兼容的。我希望家里的房子能一直保留下去,畢竟懸崖是我的家,那里有我們成長的記憶。”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懸崖 雄體 村里 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