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書畫>人物
云出無心 光風霽月
——紀念我的畫家朋友安云霽先生
安云霽是我的朋友,他是北京市政協委員,也是有些名氣的畫家。2019年的12月,大抵也是25日吧,眼看新年將至,我發了一條短信問候他可好,他竟然回復說:“不好,快要死了。”我以為他這只是如同他平常慣用的玩笑話,也就沒怎么當回事。豈料當我今年3月份再次短信問候時,回復已經去世了。當然,回復短信的已不是他本人了。3月11日星期三上午09:38,手機里的回復是:“謝謝您的惦記,云霽已經走了。”當時聽聞后非常悲痛,正是疫情嚴重的北京,也難走動慰問未亡人。
云霽1961年生于北京,自幼酷愛繪畫,七歲即拜在國畫大師張大千、張善孖昆仲之得意傳人胡爽盦先生門下,隨師研習丹青二十載。期間甚得胡師厚愛,故得師傾心相授。作為大風堂再傳弟子、嘯風堂門人,頗得乃師及門道遺風,深諳繪事三昧。他當過兩屆全國青聯委員,也是三屆北京市政協委員,熱衷于社會活動。
我與他十幾年前初識于中央社會主義學院,當時一起參加一個黨外高級知識分子的學習班,后來在一起活動多了,他逐漸成為我在文化藝術界的朋友之一。記得每次一起吃飯,他總要從口袋里摸出一只純金的酒杯,跟座中的人介紹炫耀一番,說自己的前夫人是日本皇族成員,這個杯子就是天皇賜予的,然后自己斟上一杯,一飲而盡。無從考證之事,大家也就聽聽起哄一番。有了他,席間便也熱鬧起來。
在認識他的數年里,關于他的匪夷所思的故事層出不窮,其中有的是他本人親自講述的,也有的是別人轉述甚至演繹的。
有一次我帶隊統戰部的一個調研組從云南一路進藏調研,同行半個月,他一路走一路速寫,一路講各種故事,有他在便有歡聲笑語,大家都十分愉快。他比我年長但年紀其實沒大多少,卻總是自稱老,于是我也就半調侃地稱其“安云老”了。加上他日常一襲老式長袍,光頭長髯,儼然老派樣貌。是否模仿張大千二十多歲便蓄著一把大胡子,立志承繼大千古風也不知。他活了五十九歲就突然走了,實在讓人慨嘆人生而無常。陶詞云: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或許云霽是傾盡全身心之精力熱愛著生命,因而太過辛勞了吧!
我去過幾次他在通州的四合院畫室,每見他于繪事孜孜不倦,師古而不泥古,勇于創新,兼收并蓄,師法自然,銳意求變,他是個對傳統題材進行轉化的學者型畫家,對中國畫題材的大場景藝術開辟了現代的空間。這個定位,注定了他具有的藝術堆積、藝術主張、藝術理想、藝術表現、藝術成就。在藝術表現上,云霽被媒體譽為“全頻道”畫家,山水、走獸、人物、花鳥無所不能,無所不精,既續得嘯風堂、大風堂神形,又能站在其藝術展示的前沿,甚至有一定意義的突破并名響畫壇。
已故中國古書畫鑒定泰斗徐邦達曾詩贊云霽畫虎:“虎虎有生氣,品評第一流。高懸壓屋壁,張胡何足侔。代代鐘進士,驅惡在歲頭。率筆問君意,同源得稱否。”
蘇士澍曾撰文:“《左傳·昭公元年》載‘國于天下,有與立焉。’余以為,人于天下,亦應有與立焉。云霽君以畫名世,尤擅畫虎,此一技,即可謂‘人有與立’。”有評論家曾謂其畫虎“陽剛大氣”,誠非溢美之詞。
云霽放縱情懷,坦蕩胸懷,其率性、灑脫且不羈的個性在其畫作中若隱若現。實可謂:隨筆意尋夢白川,與天地相談甚歡。
云霽的畫作也曾榮登廟堂,這是他津津樂道的。確實,在好多重要公家地方如大會堂、中南海、政協禮堂、釣魚臺國賓館和中國駐外使領館多有收藏和懸掛。他也曾在中國美術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新加坡亞洲藝術博物館、日本國立現代美術館等舉辦過個人畫展。生前出版有《云霽畫虎》《云霽水墨丹青》《云霽丹青》《續風堂》《續風堂—安云霽作品集》等多本畫冊集。
云霽作為文化使者多次直接參與公共外交活動或受政府委派出訪國外開辦畫展、講學和文化交流,受到了多名外國元首的接見。曾為多名外國元首、政要畫像并由黨和國家領導人作為國禮饋贈。作為一位文化界知名人士,在文化藝術多方面均有涉獵,深得情趣。我曾多次看到他在席間唱京劇助興的片段,唱功也是了得。
云霽作為北京市政協委員,曾于2018年兩會期間提案建議將北京傳統文化保護工作職能轉移到通州副中心,其心切切,其言鑿鑿。根據2019年公布的通州相關規劃方案來看,云霽大可以放心了,通州副中心一定會給子孫后代留下些有價值的文化遺產。
云霽是一貫反對文化消費的,他認為藝術不產業化,才會不斷地出精品。他主張,藝術的創作一定是在不斷地否定自我中進行的。當有人問他最滿意自己哪幅畫時,他說:昨天畫的我就不滿意。
云霽一生不求大利,但他始終渴望著揚美名,對自己名節頗為愛惜,如同鳥兒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期然卻差點兒被一場轟轟烈烈的網紅鬧劇給攪成了渾水。但無論如何,他的藝術造詣必將被后人銘記,其人品和個性也同樣為我們這些朋友尊重。
寫下這段文字,謹做難以忘卻的紀念,期以告慰我的畫家朋友安云霽在天之靈。
(作者是全國政協外委會副主任、察哈爾學會會長)
編輯:楊嵐
關鍵詞:云霽 藝術 畫家 安云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