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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等“牛把式”
春分過后,北方農村春耕大忙就開始了。
每年這個季節,我就不由得懷念當了一輩子“牛把式”的爺爺。雖然爺爺已去世30多年了,但我小時候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趕牛耕地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作為生產隊的“牛把式”,耕地成了爺爺半輩子的主業。平日里,爺爺起五更打黃昏,喂草飲水,墊圈刷毛,五冬六夏,就沒閑著過,把牛養得膘肥體壯,毛色起明發亮。別隊的生產隊長斥責偷懶的“牛把式”,總拿他做榜樣:“咋不照著老薛學,看人家把牛養的,這‘牛把式’可不是光享清福哩!”
每年春節過后,爺爺便提前著手備耕。在開犁之前,總要將犁、耙等耕地用的農具精心拾掇一番,用粗沙將犁鏵打磨得锃亮,把耙齒磨尖擰緊,把牛梭頭等一干農具拾掇停當。
春耕儀式的重頭戲當屬“春牛開犁”。每到開犁那天,爺爺便早早起床,臉也顧不上洗,先朝生產隊的牛欄走去。將二黑一黃三頭犍子牛在牛槽邊拴牢,把鍘好的干草和著飼料倒進牛槽后,爺爺像指揮員鼓舞即將出征的士兵一樣,滿含深情地對著吞吃牛草的牛說道:“老伙計,多吃點,吃飽了肚子,咱好有力氣干活兒!”
趁喂牛的功夫,爺爺匆匆回家吃過早飯,換上緊身的夾襖夾褲,返身回到牛槽邊。這時,太陽剛出山,早春的涼風,吹著爺爺稀疏的白發,他似乎沒有感到涼意。待將牛喂飽后,爺爺像去“趕考”一樣懷揣著信心和期盼,趕著牛下地了。
來到地頭,協助“牛把式”耕地的人,早已將犁地用的農具擺好,待爺爺將牛趕到一定的位置后,每頭牛都好像清楚自己的定位,乖乖地搖著尾巴上到套里。只見爺爺先把牛梭頭套在領墑牛的脖子上,接著便給另外兩頭犍牛分別套上梭頭,等套牢系緊后,就開始犁地了。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田野里呈現出一派繁忙景象。
隨著爺爺揚起皮鞭在空中炸個響兒,三頭犍子牛伸長脖子、拱背蹬蹄,使出攢了一冬天的勁兒,拉著犁子呼哧呼哧地往前奔。
這時的爺爺,一手扶犁,一手揚鞭,一切都顯得駕輕就熟,仿佛成了春耕這臺大戲的“角兒”。幾個來回下來,只見犁鏵翻起的土浪齊刷刷倒向一側。閑置了一冬的土地,就這樣被一犁犁翻開,一茬壓住一茬,散發出陣陣清新的土氣味……
雖說爺爺是一個耕地多年的“老手”,但做起活來卻絲毫不顯馬虎。不僅犁地的深度適中,而且被耕后的地表平整,土壤松碎均勻,不重不漏。為了把地耕得到頭到邊,每當耕到地頭邊角時,就見爺爺將其中的一頭牛或兩頭牛卸下,用剩下的牛拉犁,這就需要“牛把式”用力往前推犁,常見爺爺躬身蹬腿,累得滿頭大汗。
在以農耕為主的時代,“牛把式”算是有技術含量的活計,耕地的水平高低,自然會受到社員們的公論。爺爺從20世紀50年代入社起,就是生產隊的“牛把式”,直到八十年代初期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分田到戶后,才將趕牛的鞭子交還到生產隊長手中。
三十多年間,爺爺像當紅的角兒,在廣袤田野的舞臺上,叱咤風云,揮灑自如。在鄉親們羨慕的眼光里,他把牛鞭甩得脆響。并因經驗豐富、做活精細,落了個頭等“牛把式”的美名。
編輯:董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