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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徽州聞茶香
張治毅
從我記事起,家里就有一個鐵皮的大茶葉罐,肚子是四方形,上部一個圓形的開口。罐體四面都印有彩色圖案,有一面是黃山迎客松,下面還有幾行上了小學(xué)后才認識的字:“黃山毛峰、太平猴魁、祁門紅茶、涌溪火青”。
小時候并不知道這些字的意思,等書讀得多了,才知道是產(chǎn)自徽州地區(qū)的四種著名茶葉。后來參加工作,與茶有了一些接觸,產(chǎn)生點興趣,回想起來,家里的那個茶葉罐應(yīng)當是我最早的茶葉知識啟蒙。
前段時間,終于有機會去黃山市待了幾天,沒有爬山,只在城區(qū)和縣城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了兒時就知道的那四樣名茶的實物,零距離感受黃山這座城市里濃郁的茶香。
古徽州改名為黃山,文化底蘊依然厚重。白墻黑瓦石板路的黎陽老街,路旁最顯眼的建筑就是茶樓,“謝裕大茶行”是街頭的一幢,門口兩副抱柱楹聯(lián):“走壁穿崖漕溪水,通仙破悶謝公茶”“泉從石出清宜冽,茶自峰生味更圓”。門楣上有新安畫派大師黃賓虹題寫的“黃山毛峰第一家”匾額。不用當?shù)氐呐笥呀榻B,從這些文字中我已經(jīng)讀出這個中華老字號的輝煌。
經(jīng)過古戲臺,走進街邊的賈家大院,這個典型的徽派古建筑現(xiàn)在是徽州鄉(xiāng)賢館,墻上的展板介紹了朱熹、胡宗憲等眾多徽州名人,其中姚毅全、謝在山等民國時期的茶商赫然在列。朋友見我稱奇,解釋說:徽商以“茶、鹽、木和典當”四大行業(yè)發(fā)家,小小茶葉也能積累巨額財富,加上這些茶商有其他有益社會的行為,位列鄉(xiāng)賢館也就順理成章了。
老街上,時有流水蜿蜒,草花掩映。一家掛著“孫義順安茶”的老宅吸引了我,進門一看,貨架上陳列的都是我只曾耳聞不曾親見的茶葉:“梅溪大方”“屯綠”“松蘿茶”。打理店鋪的是一位端莊文雅的女士,見我看得認真,邀請我坐下品嘗她正在沖泡的白茶。我們從這杯白化的綠茶聊起,她把這間茶莊的歷史向我娓娓道來,還特別介紹了帶有幾分神秘色彩的“安茶”。
安茶并非安徽茶的簡稱,而是有別于傳統(tǒng)紅綠茶的一種茶葉,明末清初時由祁門茶商仿制六安茶而來,后自成一派,在港澳臺和東南亞地區(qū)培養(yǎng)了一大批擁躉。說安茶神秘,是因它在以綠茶和紅茶著稱的徽州地區(qū)特立獨行,篾簍箬葉包裝,三年以上陳化,至今應(yīng)當歸屬于綠茶還是黑茶仍有爭議。而且安茶在新中國成立前就從市場上消失,直到20世紀90年代才重新恢復(fù),是有故事的茶。
短暫交流難窺安茶全貌,女主人贈我一本書:《尋找回來的安茶》,真是內(nèi)心欣喜。這時,主人有老友來訪,我道謝告辭,與主人互留微信,方便日后交流。
后面幾天,我去了古徽州的一府六縣,打卡篁嶺曬秋、棠樾牌坊、呈坎古村,品嘗臭鱖魚、毛豆腐,伴著這些美景美食的,還有各地豐厚的茶文化,目不暇接之中,更深感自己茶識膚淺、孤陋寡聞。比如,我一直不知道,白居易《琵琶行》中那句:“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的浮梁,竟然也曾是古徽州的一部分。
茶重徽州,徽州重茶。一方新安山水,孕育出眾多中國茶葉的奇葩。在重新修復(fù)的古徽州府衙,當年地方官辦公室的一副對聯(lián)寫道:“茶戶喜,麥壟香,大有頻書,歌舞遍天都士女;江水清,庭花落,一行作吏,咨嗟問山越饑寒。”今天,勤勞的徽州人,依然在接力續(xù)寫著徽茶新的歷史。
(作者系杭州市政協(xié)經(jīng)濟委員會副主任)
編輯:陳姝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