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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布朗族大哥的那杯烤茶
這些年,頻頻行走于邊疆,體驗(yàn)過多民族的茶風(fēng)茶俗。但最令我觸動的,是今年春節(jié)前在云南景邁山布朗族大姐你南丙家里體驗(yàn)的火塘烤茶。
乃至春節(jié)期間在家休息時,多次翻看當(dāng)日拍下的照片、視頻,吊腳樓里煙氣繚繞的火塘畔場景在眼前重現(xiàn),令人泛出脫離塵世的笑意。
是的,那烤茶,就是脫離塵世般的感覺。
那一天,你南丙大姐和她的丈夫俄丁洪大哥先是在樓下茶室接待我們的,聊到酣處,俄丁洪大哥上樓換了一身整潔的布朗族服裝,還搭配著一頂時尚的禮帽,然后操著夾生的普通話對我們說:“請上樓,我給你們做烤茶……”
從小生活在邊疆,對少數(shù)民族同胞的淳樸好客感同身受,對于這樣“隆重”的邀請,我們知道,必須積極響應(yīng)。于是,在他們夫妻的引導(dǎo)下,沿著吊腳樓一側(cè)的木制樓梯,我們走上二層。
這是他們的生活區(qū)。樓梯南側(cè),先是一個開闊的大客廳,過去便是一個帶著露臺的房間。露臺上晾曬著各種臘肉。可以看出,這間帶露臺屋子兼具廚房和餐廳功能。更吸引我們的是靠近露臺一角的地面上,有一個傳統(tǒng)的火塘,塘中有將熄未熄的炭火。炭火上有一個金屬架子,上面“坐”著一個單柄土陶(砂)罐,有些像我們常用的大公道杯,又有些像酒壺。這便是大哥烤茶的“道場”了。
夫妻倆熱情地搬出小凳,安排我們圍坐下來。家中八十多歲的老奶奶也穿著一身民族服裝參與進(jìn)來。我?guī)е鴭寢尯蛢晌唤憬悖由洗蟾绲膵寢尯推拮樱鶄€人嘰嘰喳喳地?zé)崃液阎蟾鐒t進(jìn)進(jìn)出出一通忙活。
眼見柴火多了起來,火也旺了起來,坐在對面的大哥左手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葫蘆瓢,湊近火塘溫了溫,右手抓了一把普洱生茶放進(jìn)去。就在我疑惑,木制的葫蘆瓢怎么能夠放到火苗上烤時,只見大哥右手拿起一雙很長的鐵筷子,從火中夾起約十公分長的一段燒得紅紅的木條,放進(jìn)葫蘆瓢中,左手同時快速地顛瓢,瞬間,茶葉焙火的香氣沖了出來。緊接著,大哥放下筷子,在左手顛瓢的同時,右手幾指伸入瓢中捏拌著,幫助炭火和茶葉均勻接觸。看得出來,大哥希望每一片茶葉都感受到炭火的溫度。可以想象,那只右手是久經(jīng)“烤”驗(yàn)的——捏拌時快、準(zhǔn)、穩(wěn),捏完后迅速撤離,動作干勁利落、水到渠成。
再后來,大哥幾次夾起炭火放入葫蘆瓢顛茶,幾次捏拌,炭塊越來越小,頻率越來越慢,焙茶的香氣也越來越濃。我們知道,烤茶要做好了。
這時候,火塘架子上土陶(砂)罐中的水沸騰起來,時間剛剛好。
只見大哥輕輕抓起一撮烤茶,湊近土陶(砂)罐口的正上方,快速地松手,茶穩(wěn)穩(wěn)落入沸水中,又隨著罐下炭火的烘烤翻滾,茶湯的清香隨之彌漫在整個吊腳樓中,讓圍坐在火塘邊的我們瞬間垂涎三尺。
大哥小心翼翼端起茶罐,把我們面前的茶盞都斟上茶,自己端起一杯品了一口,滿意而自豪地笑了。我們一干女茶客也都端起杯,品了一口,不由分說對他豎起大拇指。
必須聲明,我們絕不是客套地贊美,這烤茶真的是“驚艷”——茶湯色澤清泠,澄黃中泛著一抹淺綠,一眼見底,并沒有炭火雜質(zhì);香氣很足卻不唐突,煙火、茶味、香水味融合的感覺,嗅著提神、暖心;入口也是非常甘甜,絲毫沒有生茶的生澀味,一杯下肚,唇齒留香。
看得出來,這是俄丁洪大哥的“看家手藝”,無論是他自己、他的親人,還是我們這些遠(yuǎn)方而來的游人,都被他的烤茶深深吸引。大家品著、贊美著,火塘邊的氛圍格外快樂、充滿暖意。
說實(shí)話,之前喝過其他少數(shù)民族的烤茶,多是把茶放入小砂罐中烘烤,然后注入沸水沖泡。俄丁洪大哥將炭火夾入茶葉的烘烤方法,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是當(dāng)?shù)氐牧?xí)俗,還是他獨(dú)創(chuàng)的技藝?由于語言不甚相通,我最終也不明所以。
春節(jié)假期居家休息,最大的樂趣是日日品茶。但卻怎么也找不到旅途中那種尋茶、問茶的感覺,烤茶就更是不用說了。
好在,圍爐烤茶已經(jīng)火遍大江南北,應(yīng)該算是對烤茶文化在創(chuàng)新中的一種傳承。但我還是想再去景邁山,去俄丁洪大哥家的火塘邊,喝一杯真正的烤茶。那烤茶,能令人泛出脫離塵世的笑意。
編輯:陳姝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