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初，著名學者、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程千帆，在給某教授的信中有這樣一段話：

兄馳騁文場近五十年，涉及方面極多。譬之革命家，頗似格瓦納，到處革命，為全人類解放打抱不平：此亦今世所罕也。竊意年將七十，亦應有所結束，集中力量，搞一個或幾個方面，寫幾本結實的書，留幾個基本可以結論的結論，為學術界留點遺產，此下走所以厚望于吾兄也。

這些話雖然為對該教授的規勸與希望，但對于所有學者來說，無疑都是極有益的教誨。這樣至為誠懇的規勸與希望，頗為感人。也是老一輩真學者對當世學者的殷切期望和肺腑之言。

當年筆者讀到這段話時，即想起程千帆十幾年前一件往事。

與程千帆相識的一位同輩教授，領銜和其研究生們編了本歷代詩人詠本地的詩詞選注。因有人去南京大學，便簽贈程千帆托該人帶去轉交。該人后來告訴筆者，他把書面交程千帆后，程千帆往座旁的桌子上一放，不客氣地說：“一個教授，搞這些做什么！”可見程千帆不但看不上該書的學術貢獻，而且認為一位老教授不該去搞此類書。

“為學術界留點遺產”，是古來一切治學者的共同心愿，也是認真治學的必然結果。程千帆所以會有此感慨和勸告，顯然是因為“結實的書”和“基本可以結論的結論”越來越少了的緣故。

程千帆當年對那位教授的忠告，當然可以視為對學界的忠告。我們的學者，真想做點學問的學者，都應該牢記程千帆的忠告，甘坐冷板凳，埋首書窗下：“寫幾本結實的書，留幾個基本可以結論的結論，為學術界留點遺產?！保R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