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的目的并非追名逐利，唯有凈化科研生態，去除‘浮名之擾’，方能讓科研人員‘心無旁騖搞創新、輕裝上陣攀高峰’。”在全國政協委員、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主任醫師敖虎山的工作筆記扉頁上工工整整地寫著這樣一段話。

“科研人才成長有其內在規律，需要時間的沉淀和實踐的積累。然而，長期以來，‘唯帽子’論如同籠罩在科研人才發展天空之上的一層陰霾。”敖虎山表示，真正的創新往往產生于潛心鉆研之中，而非追逐“帽子”之時。如何破除“唯帽子論”，是敖虎山擔任十四屆全國政協委員以來一直掛在心上的一件事。

為打破“唯帽子論”困局發聲

所謂人才“帽子”，也就是人才稱號，是為表彰杰出人才而設立的各類榮譽稱號。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后，從國家到地方，乃至高校，都以不同形式設立了各類人才培養計劃，對表現優秀的高層次人才授予人才稱號、給予研究項目資助支持，以此帶動并為國家培養更多的人才。“長江學者獎勵計劃”“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簡稱“杰青”）、“國家優秀青年科學基金”（簡稱“優青”）……據統計，學界有關“帽子”稱號多達上百種。

“一系列人才計劃的實施，為國家培養了很多青年人才，為推動我國各領域的科研進步和科技創新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敖虎山認為，“帽子”制度在早期確實起到了激勵人才競爭、激發學術職業活力等作用。但現階段，這些人才培養計劃逐漸演變成了一些永久性標簽，并成為劃分人才等級的“固定”標準，為人才發展帶來越來越多的負面影響，“許多科研人員為了獲取支持，不得不奔波于各種社交活動，無法靜心開展學術研究。這種現象嚴重阻礙了科研人才的正常成長，限制了科研創新活力的迸發。”

敖虎山表示，盡管2018年以來，國家先后出臺了《關于深化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改革的若干意見》《關于優化科研管理 提升科研績效若干措施的通知》等一系列以破除“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為鮮明指向的人才評價改革新政。但是，“只在制度層面上破了‘四唯’，而以什么作為評價人才的標準仍是難題。”

為此，敖虎山決心為打破“唯帽子”論的困局發聲。“通過政協這個平臺，充分發揮委員主體作用，為民意發聲，為發展助力，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敖虎山說。

此后，他深入一線走訪調研、座談交流、專題研討……探索不同國家對相關問題的解決方案，綜合我國的實際情況后，在2024年全國兩會期間，提交了《關于破除“唯帽子論”創新科研人才評價新標準的提案》。

在提案中，基于自己長時間在國外深造以及經常參與國際科研項目交流的經驗，敖虎山提議，應在人才評價工作中增加“民間的專業聲音”，同時，建立新的評價機制并組建更加多元化的評價團隊等。

多措并舉為“帽子熱”降溫

這件提案被列為當年全國政協重點提案之一，得到了中共中央組織部、科技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和中國科協等單位的認真辦理。相關單位回應表示，將多措并舉為“帽子熱”降溫，創新人才評價機制，加快建立以創新能力、質量、實效、貢獻為導向的人才評價體系，為人才潛心科研創造良好條件。

2024年年底，敖虎山的這件提案被評為全國政協2024年度好提案。這不僅是對他履職工作的肯定，更是政協委員圍繞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問題以及人民群眾普遍關心的熱點難點問題發揮作用的有力見證。

令敖虎山備受鼓舞的是，2025年年初，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發布《2025年度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指南》，并宣布自2025年起取消“杰青”“優青”等稱號，將其更名為青年科學基金項目（A類、B類、C類）。基金委員會黨組書記竇賢康表示，“帽子化”問題已嚴重阻礙青年人才成長，必須打破論資排輩的路徑依賴，讓資源真正流向最具創新活力的一線科研人員。

“這雖然只是人才評價改革中的一步，但相信名稱的改變會對人才評價的系列工作都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敖虎山表示，這一舉措將進一步弱化“帽子”在人才評價中的硬性束縛。

科技部、教育部、工業和信息化部、水利部、國家衛生健康委、中國科學院等八部門聯合發布了《關于開展科技人才評價改革試點的工作方案》，針對不同類型科技人員，方案將制定完善分類評價標準，以尊重科研規律，避免單一評價標準的弊端。針對不同類型的科技人員，將分類制定并完善評價標準，以更好地尊重科研規律并避免單一評價標準的弊端。

在敖虎山看來，此次開展的科技人才評價改革試點，正是從人才發展的基礎性制度出發，以深化改革為關鍵，致力于構建一個以創新價值、能力和貢獻為導向的評價體系。

“人才評價改革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任務，目前取得的成效只是初步的。”敖虎山表示，雖然“唯帽子論”的局面有所改善，但徹底打破這一固有觀念和模式，還需要持續不斷地努力，“作為全國政協委員，我將以‘為學術科研人才創造一個更加公平、專業、有序的科研創新空間’為追求，在日后的工作生活中將持續調研、持續關注、持續見證，也將持續推動。”（本報記者 孫金誠）